他山之石
64 斯洛文尼亚国际雕塑创作营手记

赵莉作品 (中国 2009)

Josef Jankovic (斯洛文尼亚 1971)

皮特·罗勒作品 2009

格拉斯·珀珀斯基作品 2009

Emie作品

Bata作品

Zoltan作品

创作营合影

 

    1957年在奥地利的圣玛格丽特由奥地利雕塑家卡尔创立了世界上首个国际雕塑创作营研讨会。
    斯洛文尼亚国际雕塑创作营研讨会是世界上第二个成立的最著名的国际雕塑创作营。自1961年以来每两年举办一次活动并延续至今,从未中断。1975年起,专题讨论会被沿海画廊接管。负责人是安冬比尔斯拉乌。
    在49年的运行中,已有来自35个国家,超过160件大型石雕建立在波尔托。大约110件雕塑被永久收藏在皮兰湾半岛中部属于国际雕塑创作营的公园内。另外50多件设在斯洛文尼亚科佩尔、依佐拉和皮兰三个沿海城镇的广场和公园。它涵盖了当代高水平石材雕塑家的创作全貌。
    我作为49年运行中首位参加的华人艺术家有幸同其他三国(斯洛伐克、美国、荷兰)艺术家参加了今年的创作营活动。
    落尘选址购石
    这真是一个别样的创作营。合同硬性规定必须在9月18日抵达目的地。我认定这一定是开工之日,然而他们却只是让你入住面向海湾的4星级酒店,先慵懒地休憩两天。待路途尘埃落地,第三天才开始工作。
    先看紧临海岸的工作场地,然后选看作品完成后的永久安放地。我们四个人有四个选择点,都是很好的环境:面向皮兰海湾的山坡、海景雕塑公园、酒店的正门绿地、面海的交通绿化中心。得益于“女士优先”,让我第一个选。可怜一夜未眠挂着黑眼袋的我不得不做了艰难的选择。好事不能让我一人占尽。这天大伙儿也要去克罗地亚的伊斯特拉矿山亲自挑选购买白色的伊斯特拉灰岩。我去不了,它不是申根国。我没有签证。负责人一直打电话给有关部门,但要15天后我才能去,那不黄花菜都凉了。他们想了好多点子,最损的招儿是把我放进轿车后备厢出境。我胆子够大,也好冒险,但这个险还是留给偷渡客吧。于是,只有连夜想方案画图,让他们帮我选石材。
    从我的窗户隔海望去,就是我不能前往的克罗地亚。每晚看着它发出暖光烁烁如头顶的星儿,它们汇聚一体。
    皮兰车助手
    我们的工作场地在皮兰。它是一座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小城,人口约4800人。历史上皮兰市曾经在威尼斯城市共和国管辖下度过了近500年,因此城中许多建筑至今仍流露着威尼斯的风格。皮兰城虽小,但却保留着丰富的文化遗产。中世纪的建筑在城中随处可见。狭窄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小楼是皮兰最具特色的景致。小城洁净,路石泛光,一步一景,一步一回望,绝美。我和斯华6月份曾经和朋友驱车从意大利到此玩过两天。在市中心的广场上竖立着著名的小提琴家和作曲家塔尔蒂尼(TARTINI1692~1770)的铜像,皮兰是他的故乡。
    从我住的酒店骑车到皮兰只需五六分钟。我打算买一辆新单车,朋友告知一辆山地变速车最低也要130欧元。我决定去租,到酒店大堂一问,居然免费。这是住高级酒店的好处,节省了我的自行车开支。车有两种色:红和蓝——太阳和海洋,女人和男人,夏日和冬夜。我们三个,我、老美、小荷每天免费借酒店的自行车骑车到创作地。早出晚归近一月。租借处开始还按部就班地填单,收10欧元押金,询问房间号及酒店名称,两周后索性减少工作量,收10欧元押金并一句BuyBuy。其他三位斯洛伐克人,则愿意每日步行。他们当中有一位蓝眼健壮英俊善良的斯洛伐克青年,叫罗曼•嘎若克。我曾问他为何不骑车?他冲我摇头。我想,斯洛伐克人可能都不会骑车,他也不会。可是有一次在我们俩去皮兰游玩,从山坡狭窄的陡斜阶梯下坡时,他突然说:“我的车技很好,可以从这儿冲下去。”“那你为何不租车?”“这种车的车把太蠢了。”“啊?”可我还为它每日歌唱呢。是的,那车的车把确实很宽,你必须把手臂张得很开才能骑。再想想我每日骑车从他们身旁经过都很嚣张地向他们挥手,炫我的车技,真觉得好笑。他是我们的助手,这是他的度假副业。他服务于创作营已10年,而他父亲曾服务于创作营15年。我对他说,你应该赶快生个儿子,将来再接你的班,这样多有意思。可他只是10年前有过女友。他冲我笑了笑,眼睛很蓝。他崇拜艺术家,且鉴赏力不低,对石头很有爱心,充满感情。我和小荷都鼓动他创作,他也感兴趣。
    我们的另一位助手是皮特•杜若其,他沉默寡言,性格内向,年轻但显老成。前几天他帮助我切割石头的平面,出了些差错,为此他很抱歉,我说没关系,我能调整过来。这几天我把要做的都做了,只有那段出了差错的石头我还在考虑怎样处理。而他每天都过来去看那块石头,并用手抚摩。我也未在意。直到那天他一直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看着我用榔头和凿子将石头那部分处理完毕,在与我目光相接并微笑后离去。猛然间我才反应过来。那日整晚我都在想这件事儿。直至今日他那瞬间的微笑仍留给我清晰的感动。他一句英文不会,没法和我们交谈。但他给了我很多很多。
    负责人安冬•比尔斯拉乌
    “你们不知那时多难!”安冬的妻子说,其时我们正齐聚他家,围坐满桌美味佳肴,“1970年代他刚接管时,为了节约开支就自己给雕塑家采购,当一日三餐的厨师,很多朋友都劝他暂时放弃,但我们都知道一旦放弃就永远结束了。就这样硬挺下来。”
    我不知现今世界上还有几个具有40年以上历史的雕塑创作营。但无疑这个创作营(internationalsymposiumofsculptureFormaVivaPORTOOZ)是现今历史最长最有声望的国际雕塑创作营。安冬满头白发,光采射人,且体量超常,令人过目难忘。他1971年毕业于威尼斯美术大学,手下经营6家画廊,组织过许多重要的艺术活动和展览,其中包括1986年威尼斯双年展南斯拉夫厅的组织者,2000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斯洛文尼亚策展委员,2005年因在艺术领域的卓越贡献获京都奖。
    雕塑家皮特•罗勒(PeterRoller),格拉斯•珀珀斯基(GorazdPoposki),克瑞斯•彼特森(ChrisPeterson)
    雕塑家就看作品,我的文字不多给他们。只是克瑞斯太高2.02米,我一开始就决定躲他远点,不当陪衬,可回家整理图片一看,靠他很近的还不少,气恼。临分别时,他把我抱起来离地老远,悬在半空,还转上几圈,这更像是老友见面嘛,哪里是别亦难。
    而格拉斯把中文的“夏娃”说成“Shower”(意为洗澡),则会成为我们给创作营留下的永远流传的故事:库珀广场有一座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乐园的雕塑。那天我教罗曼说中文的亚当和夏娃,绝少有老外的中文发音如他般准确,我甚至怀疑他上辈是中国人。而格拉斯练了多次,最后还是将夏娃说成是Shower。不久整个创作营都知道了亚当和“洗澡”的故事。
    皮特疯爱日本,能写很多日文中的汉字。第一天见面就写很多繁体汉字给我看,让我颇感亲切。还有一天我们一起步行回酒店,他告知我眼前的广阔绿地、树木、及狭窄的街道20年前便这样,就是树长大了,其他都没变。他说你20年后再来,还是这样。我一定会去,我喜欢这样的变与不变。
    闭幕
    斯洛文尼亚的珀托洛兹没有秋天,从夏直奔冬。200多位来宾参加了近5个小时的闭幕式。冷的夜,众人散去留下我们和安冬及友人围着篝火,持续地饮酒、谈天、歌唱、舞蹈。红的火焰映衬着每一个人,飘扬的火星连接上夜空的星光。
    (赵莉四川省雕塑院著名雕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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