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耘乐育
29 这些《刻木石》的人

    引子
    中国的许多雕塑家当中有不少在雕塑家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一名教师。对于他们来说,教学和他们的创作一样,都非常重要,都是在塑造,都有他们的心血,且都关系着我国雕塑事业的发展。
    扩招政策实行后,全国各处高等院校里美术系遍地落脚,无数的雕塑专业也生根发芽,当然也结了许多“雕塑家”。质量如何,暂不评议,无论如何也是自家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同根生。源头无非是几个老牌的美术学院。子孙满堂人丁兴旺不是好事吗?然而队伍大了确实不好带。有质量问题最应该在源头上去找,所以到底还是今日在教育第一线的雕塑家的责任。后人能从你们身上继承多少,正如你们从先辈们身上继承的,这实在是顶要紧的事。
    幕开之前
    四川美术学院雕塑06级雕塑艺术专业的“刻木石”展正是这顶要紧的事儿的一个反映和汇报。本来是雕塑系学生的习作课,是为了更好地认识雕塑和了解材料而设置的。其实本不用太过周全地考虑作品的呈现结果,习作课而已嘛。然而历史的车轮并不想这样不留痕迹地碾过,所以安排了一位不这样想的雕塑家和也不想那样做的青年学子们的碰撞。所以车轮留下的印子便不再普通,着实不同寻常了。
    这位雕塑家是何力平教授,青年学子们是06级雕塑艺术专业的34位学生。这次碰撞能看得见的结果已经呈现出来了,看不见的结果只是现在看不到,都在34位作者的身上了,那是以后能看到的。这次碰撞的声响却比角磨机切割石头、电锯切割木头的声响来的大——那是无声的精神传递;这次碰撞的力量更比凿子凿石头、雕刀刻木头的力量强,但看起来却是那么柔弱:一群没资产没名气的学生加上一堆刚刚面世的石雕木雕然后在西南地区一个不大的展厅里出现。然而把这一切拢到一起,散发出的气场却如“柔中带刚”、“四两拨千斤”的上乘功夫。尽管学生们的作品有很多稚嫩,但更满含着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里难得的真诚。凭这一点,就足够令人感动了。
    开幕
    开幕当天,人声鼎沸。看着自己的作品在别人面前展示,他们洋溢着笑容的脸上也挂着许多羞涩。作品给了到场的人不少惊讶。尤其是以往教过他们的老师们。因为这个班在之前几年中的表现并不算突出,今天突然以这般阵势亮相,似乎是“女大十八变”了,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们在向这些孩子们祝贺的同时心里也感到很大欣慰。
    幕后的人
    在何力平老师心里,他知道今天这一幕是同学们幕后的汗水和智慧凝结的。而在同学们心里,他们知道是谁点燃了他们的激情,释放了他们小宇宙的能量,他们打心底里感谢这位影响了他们的人。
    这次课上同学们对雕塑有了更深的认识。对木雕和石雕也不再是望而却步或者归入老腔老调一类不屑一顾。他们在辛苦地雕凿中享受着无比的快乐。有位女同学说在打石木雕时相比男生来说是很困难,但正因如此,才越是不能把自己当女生。所以她做出了《魇》,慢慢地陷入,其作品的感染力绝不亚于男生们的作品。刘兴华的石雕《无题》,是做一个掰开的石榴里面有一个孕育的婴儿,他在打制的过程中遇到许多技术上问题,在实践和同老师的沟通中渐渐认识到了材料的特性,之后做了构思上的调整,最后的结果虽和最初设想的不一样,但比开始的想法显得更沉稳。而且中间变了很多次想法,更确切的是很多想法升华了,然后随时调整。比如,他用了自己的血涂在婴儿部分,用于表达生命的概念,这临时的想法确实也增加了其表现力。这临时的想法应该就是艺术家和匠人的最大区别。另外还有一些因时间不够还在继续加工的没展出但绝对属于“潜力股”的作品,刘永亮告诉我:“我不能为了展览而草草收场,随便亮相。自己都不满意,怎么拿出来给人看?”他说的是他的木雕,从进校就构思着的一个作品,在资金和时间上投入了很多,但正因如此,所以现在还在“梳妆”,不急,迟早“她”有“走出闺房”的一天。还有许多的作品和其背后的故事,并不能一一细说,但当我面对这些作品时,我意识到,它们本身就是讲述,而对话已经在进行中。
    幕后的话
    在展览开幕之前我做了采访,采访设置了几个问题,现就其中很有意思的两个问题和回答,现摘录如下:
    1.何老师对你说的话中印象深的是哪句?
    “印象深的话是那句:我希望的雕塑是——我在,它在;我不在了,它还在。”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的一句话:一个好的老师他在教你的时候更多的不是给你改,而是教你怎么去做。”
    “我记得他说:对自己的专业要热爱,要勤奋。这种热爱不应随着生活水平的高低而改变。”
    “何老师不仅给我们说很细的东西,还给我们一些大的方向。”
    “有很多,印象最深的就是关于学习态度的方面。”
    “印象深的很多,我记得他说过:对自己真心的那种体验,把它加强出来,而不是看见什么就表现什么。”……
    2.同石头木头打了这两个多月的交道,如果找一两个词形容这段生活,你会用什么词?
    “辛苦和喜欢”“爽”“过瘾”“充实”“纠结”“认识雕塑”……
    并非闭幕
    展览也才刚开始不久,然而我已经在期待着撤展了。因为一个人在小舞台上停留的太久,就会在依恋和虚妄的满足中再也睁不开眼睛往外看。这使我想起《天堂电影院》中那个老人给多多的那些话:“每天待在这里,会把这里当成全世界。会相信事情一成不变……世界是你的,我已经老了。我不想听你讲别人,我想听别人来讲你。”前辈们的心都是如此吧。也只有如此,雕塑才会永远有希望。
    展总是要撤的,但并非闭幕。
    更大的舞台
    何力平老师在这次展览的前言中写到:“历史总是在回复往返,并且惊人地相似。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都发现:传统材料和制作的创新是永远不会穷尽的。其中的发现和乐趣只有创造者最能明白。原始人打制造型优美的石器和当代艺术家弄艺术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们都在人类创造欲望趋动下智慧的劳动和快乐!”
    历史回复往返到这里,并不会停留。这些同学们的劳动和快乐也要继续。这继续向前的是什么呢?是历史的舞台,更大的舞台。
    我隐约又听见历史的车轮在响了。也许是在什么地方又有一个印子被碾出来了吧。
    (王鹏 四川美院雕塑系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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